Arcturus

【生化乙女】片刻沉沦

内含威/克/昂

依旧短打，基本是单人心理戏，很爱搞一些反差和矛盾纠结

祝观看愉快

“你与他们不同，你的爱伟大得多，你让我自由。” ——泰戈尔

阿尔伯特·威斯克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在十三岁那年就明白，世界上的一切并不都有答案。比如事物运转的原理，比如他从幼年起便无法抽身的原因，再比如——你为什么要住进他的房子里，他又为什么要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睡着了，毫无防备地陷在那张他亲自挑选的宽大深灰色沙发里，手机摔进地毯，发出的响声不足以吵醒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最后一份待处理的文件，是命令你调离，需要作为直属上司的他的签字。笔尖悬在空白处半晌，赶在墨水滴落前挪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偏偏是这个时候，他准备离开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合上笔盖，鬼使神差地起身，坐到沙发上，你的身边。你睡得沉，微微蜷缩着身体，把最柔软的肚腹都暴露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很简单直接，会哭会笑，把情绪都写在脸上，是最好看透的一类人。但有时又难懂，像隔着磨砂玻璃看见的影子，细看就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调离需要征求你的意见，而你同意了。你当时在想什么，逃离他吗，又大抵不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不可否认的是，你爱他，爱的明目张胆，把满腔情感都倾泻出来，任凭那些浓稠漂亮的爱淌到他脚边，半点不怕它们不被接受，变成浑浊恶心的垃圾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直到温热的东西附着上他的靴底，他才意识到爱不是单向的，也不可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早该瞧出端倪，他早就瞧出端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但心灵相通的感觉实在太好，好像找到了被分开的另一个半身，让最理智的人都沉溺其中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幸福比药物还会麻痹大脑，痛苦才让人清醒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正如他沾上了你的爱，你也染着他那股冷淡的香气。而你无知无觉，只是动动手指，鼻梁和额发在脸上投下阴影，柔软又无害，胜过花瓶里斜切的玫瑰，看上去已经被拥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那就不能被夺走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的手抚上你的脖颈，虎口挨上略微突起的软骨。手下是你伴随心脏跳动的血管，奔涌叫嚣，展现着生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死在这一刻吧，死在被他拥有的时候，死在最爱他的时候。由他来做这个恶人，做你的唯一死神，在世界收走你之前永远获得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慢慢收紧手指，带着从未有过的快意和恐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阿尔伯特，你还没睡吗？”你忽然醒过来，依旧一无所知，只是凭着习惯问道。半睁的眼抬头看他，被灯光照得浅淡，像块琥珀，恒久封存着他的倒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嗯了一声，自己都难以察觉地柔和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现在就压下手掌的话，你会恐惧吗，会恨吗？那双眼睛里的爱和爱人，是否会随着瞳孔的放大消失不见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早点休息。”你调整好姿势，“可以的话，明天叫我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顿了顿，像平常一样又道：“爱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看见你侧过头，重回梦境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对于他堪称诡异的行为，没了墨镜遮掩的的明晃晃杀意，你到底是真的没有察觉，还是在装给他看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这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收回手，回到桌边，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我放你走，他想，仅此一次，无论你会不会回来，我都放你走。

克里斯·雷德菲尔德

          漫长的反B.O.W生涯中，如果说他学到了什么，那就是人真的很脆弱，轻易就会被折断，被感染，哪怕是经验丰富而强大如他，如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在实验室最深处的冷藏室里找到了解药。鲜艳的紫色试剂装在防弹玻璃瓶中，孤零零地待在架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把它塞进战术背心的侧口袋里，他沿着清理好的路线返回，直至一处尚且保存完整的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躺在主卧的干净床上，偶尔会痛苦地痉挛，或发出嘶吼般的呻吟。因高烧而泛红的皮肤上，蓝紫色的血管从小腿上的狰狞伤口开始突起，已经蔓延到脖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拉过椅子坐下，抽出那支解药，又在针头即将刺入你手臂时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是在和搭档执行任务时被围攻的。加入了可支配基因的B.O.W变得聪明，学会了迂回和诱敌深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找到你时，距离你失联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。你晕倒在并不安全的地方，已经到了感染中期，迷迷糊糊地喊你搭档的名字，问对方是不是安全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一点都不，那人已经躺在另一个街区，尸体被啃咬得惨不忍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知道不应该，又无法抑制地产生嫉妒，对已经死去的战友。它盘在他的后背，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，冰凉地攀附上来，舔舐他的耳廓，吐出那些蛊惑的话语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说着“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筐里”“王不见王”，拒绝与他搭档。那么你的搭档，能为你做什么？是救下了你，还是给你找来了解药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明明一直就在那里，你为什么不能稍稍学会信任他，依赖他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如果，只是如果，你变异了，他可以把你带回去，借口“照顾”放在家里。你不会再逞强，过于有主见地到处出任务，只会也只能待在家里，像个封建意义里的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甚至可以用自己喂你，让你在某种意义上真正里里外外都属于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们，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经验让你学会听话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解药被握在掌心，薄薄一层防弹玻璃只要用力摔就会碎裂开，没人会怀疑他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偏偏这时候，他想起以前和你并肩作战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解决掉一只丧尸，语气同情又愤恨，不知在骂谁：“我讨厌没脑子的蠢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那时他怎么回应的？哦对，他说：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当然爱你，比爱自己更盛。爱你倔强，爱你顽强，爱你果决，爱你不屑时微昂起头露出的下颌线条。如果这些都消失了，要怎样才能确定那具躯壳里的是你，或者说，那还是你吗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何况，你也不会愿意变成怪物中的一份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针尖扎进皮肤，把试剂全都注入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吉尔曾经告诉他，解药杀死病毒需要两到三天，在这段时间里基本和植物人无异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周围已经清理干净，这段时间足够做很多事，把那沸腾的爱意都宣泄出来，没人会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扯下耳边仍不闭嘴的“嫉妒”，塞进空了的玻璃瓶，扔向满是灰尘的角落。最终，只是在你的手腕处落了一个极尽克制的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直到此时，他才悲哀地意识到，爱并不一定高尚，它还会带来卑劣和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而且总是如此。

里昂·斯科特·肯尼迪

 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天性使然，人总是爱追逐，想要去获得，去成为，他也不例外。细细想来，距离他第一次见到你，已经过去了十余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哪怕不愿在人前承认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。这么多年，他确实是一直在追逐着你。你向来走的干脆，只留下一个半黑不白的后背，分不清是光还是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觉得自己爱你，不然为什么要咬着你不放，为什么你每次的到来或离开都足以让如今成熟的他失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觉得你也爱他，不然为什么要反复地帮他，为什么在可以彻底摆脱他的时候停下脚步，让他离你更近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无论如何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狼狈。也正是这时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胜过你了。如同多年前你可以轻松解决那个差点要他命的B.O.W一样，他现在也可以稍费力气就解决那个对你而言颇为难缠的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多次重击让你的意识不清，眼前一片模糊，只能迷茫地跟随唯一运动的人影：“……里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。”他扶你靠墙坐起，半蹲下身替你检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有血从额上流下，你也不说，就这么垂眼坐着。直到温热液体滴到他的手背，他才发现有还未包扎的伤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抬眼看他，睫毛上还挂着星星点点未干的血，平白带着几分乖巧和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这两个词都和你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觉得，这样也很好。你不再想着离开，会和他一起，而不是甩下看得见摸不着的背影，像一场只属于他的绮丽幻梦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确实吝啬，很少让他真正触摸到什么，除了此刻带着温度的柔软躯体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有没有办法，可以让你永远属于他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就是贪婪自私，想把美好的东西独自占有。如果剪去你的茎刺，折断你的翅膀，你还会顺从地盛放、歌唱吗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手指犹豫再三还是握住刀柄，他从肩上拔出匕首。它磨的锋利，把冷白的光映上他的脸，强硬得不近人情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掌根下方和脚踝后方，只要轻轻一划，痊愈后不会影响日常生活，但你再也飞不起来。只要说是敌人造成的，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你，你就不会也不能再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握住你的手，翻过来。蓝紫色静脉趴在细白的腕上，像一块冰凉的白欧珀，漂亮又脆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刀尖抵上凹陷处，你没有躲闪，足以让他预见未来的乖顺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你，又想起你。每次甩开他时，深色的发被风吹散，像鸟的飞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你的身手灵巧柔韧，偏还带点宁折不弯的刚强，足以把当初不听劝告的他从人堆里拖出来。你说：“都决定要跟着，怎么能死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向往自由的鸟总是要飞，没人有资格阻拦，他也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把刀收回鞘中，他准备让这件事变成烂在心底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自此之后，你的每一次挥动翅膀，都有他的参与。而他所求的，不过是你短暂歇息时总会想起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飞吧，他想，我护着你，你向前就好，无需回头。